一朝被虫咬 昏睡好几年
记得很久以前,看了一部中央电视台播放的电视片,介绍说当殖民者遇到非洲采采蝇和昏睡病后,望而却步,中部非洲因为采采蝇而免于被殖民统治,现在看来好像并不正确。
采采蝇因为昏睡病而闻名。所谓昏睡病(Trypanosomiasis,sleeping sickness),是一种叫做锥虫的寄生虫感染造成的疾病,流行于撒哈拉沙漠到Kalahari沙漠之间的中部非洲,这里又被称为采采蝇带。
采采蝇叮了人或是牲畜后,把寄生虫注射到被叮咬动物的体内,然后寄生虫开始在体内繁殖,被感染的人,出现昏睡,继而昏迷死亡。
14世纪西部非洲马里的国王Mari Jata就是死于这个疾病,昏睡大约2年的时间,然后死亡,这是文字记录比较早的昏睡病例。
以后的几个世纪里,当西方的殖民者们把贸易拓展到西部非洲的时候,他们发现了这个非常奇怪的疾病,得病的人昏睡不醒。
人们对这个神秘疾病充满好奇,对病因的解释也是千奇百怪,有人认为是喝酒太多造成的,也有人认为是吸大麻过量,吃变质的食物,或是因为精神创伤造成的。
当苏格兰医生David Livingstone(1813-1873)在1850年左右到非洲探险的时候,在雨林和草原穿越,发现马匹经常死亡,死亡的马都是被苍蝇叮咬过的。
这位大夫开始用砒霜治疗患病的马。后来发现,不仅是马,牛、狗都会患这个病,这个病的流行严重影响了当地的经济发展。
后来探险者们发现了采采蝇(Tsetse fly)和这种神秘疾病之间的联系,就把这个病直接叫做“苍蝇病”。
1840到1880年间,一种新的寄生虫被发现,它寄生在鱼、青蛙、老鼠、骆驼和马身上。
1843年,法国医生David Gruby (1810-1898)在青蛙的血里发现了一种寄生虫,其形状类似开葡萄酒瓶塞的螺旋起子,动起来也是旋转着,后来科学家们给这个小东西起了个名字,叫做“锥虫(Trypanosoma)”。
这个词汇来自希腊语,Trupanon,意思是在头颅骨上打洞,soma,意思是身体,中文翻译成锥虫非常形象。
1894年,英国军队的外科医生David Bruce(1855-1931)和他的妻子Mary (1849-1931)到南非研究牲畜死亡的情况,他们在一头被采采蝇叮咬后得病的牛血里分离到一种微生物。
他们认为是这种微小的“魔鬼”导致牛的死亡,于是把狗放到采采蝇的生活圈子里,狗回来的时候患了和牛一样的病,Bruce夫妻在患病的狗血里发现了同样的微生物。
他们把采采蝇放到马厩里,不久马得了病,马血里发现了和患病的牛和狗一样的微生物。
Bruce夫妻确定了采采蝇、牲畜病和寄生虫之间的内在联系,但依旧,人们还不知道人类的昏睡病也是这个原因造成的。
直到1901年,在赞比亚的昏睡病人血里发现了锥虫,同时昏睡病在英国殖民统治下的乌干达流行,英国政府派人到乌干达寻求病因,但当时的几位科学家认为这是一种细菌感染性疾病,因为错误的预先假定的想法,所以一直没有找到导致疾病的“细菌”。
英国政府对调查的进展很不满意,于是派Bruce负责调查工作。
1903年,Bruce确认是锥虫导致了和牲畜一样的感染,人感染后就表现出昏睡病的症状,这种锥虫被命名为Trypanosoma Brucei。
之后人们确认是雌性的采采蝇传播锥虫,其他一些动物例如非洲大羚羊、羚羊、携带锥虫但不会患病,而人、马、牛等动物感染后患病。
昏睡病又被称为“殖民病”,这个神秘的疾病并没有像电视片上说的,把殖民者们吓跑,在英国、法国、比利时、葡萄牙和德国的殖民地都广泛流行这种疾病。
昏睡病造成的灾难是惊人的,仅仅在1896年到1906年间英国殖民地乌干达就有25万人死于昏睡病,在刚果盆地死亡人数则超过了50万。
疾病的灾难引起殖民者们的广泛关注,不断有科学家,医生们到非洲专门从事昏睡病的研究。
之后,殖民政府采用了各种措施控制疾病的传播,例如强制居民迁离采采蝇的居住地;用砒霜的衍生物治疗昏睡病,尽管这种药物的副作用非常大;杀灭采采蝇等等措施。
很多历史学家认为,在殖民者到达非洲前,因为相对隔离的部落生活、人、牲畜和采采蝇相安无事,正是因为殖民者的进入,改变了整个生物圈里的平静,疾病开始快速传播,这就是“殖民病”称呼的由来。
1970年后,昏睡病得到了非常有效的控制,但近些年来,在非洲政治不稳定战乱连年的地方,昏睡病出现了增长的趋势。
今天,锥虫感染仍然是威胁非洲人健康前10位的疾病,感染的区域又往往是非洲最贫穷的地方,所以人们并不重视这个病,研究控制和治疗的经费连年萎缩,被称为“被人遗忘的疾病”。
这个病仍然威胁着六千万非洲人的健康,每年有大约50万新病例,造成6万多人死亡,还造成每年超过3百万头牛死于锥虫感染,使得感染的地区进入到疾病,贫穷,饥荒和死亡的循环。
人们用了几百年的时间才最终了解了这个疾病,但却不能非常有效地控制这个疾病,没有疫苗,没有副作用小效果好的理想药物。
因为得病的人都是非洲最贫穷的人,没有可以赚钱的空间,所以没有大药厂花大的精力来研究开发药物,所以这个病就真的被人们遗忘了,尽管它还在非洲肆虐着。